运输工
邓连朝
“你好，我是运输公司，请给我们公司的老张那辆车办理保险，费用走公司的帐……”
运河运输公司总经理一边给某保险公司打着电话，一边给公司的几个员工安排着工作，忙得不亦乐乎。
“马文革，你小子竟然成了运输公司总经理……”“李老二，你小子行啊，居然办起了工厂，弄得我们这些人都得给你打工，你还舔着脸说风凉话，害不害燥，酡颜不酡颜？”运输公司经理办公室里两个多年不见的初中同学相互挖苦着，员工们知趣地离开了。
久别相逢的两个初中同学挖苦完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回想起了“革命史”。
知道吗，老二？那一年我初中刚毕业，跟着本村的几个青壮年，赶着地排车从山里拉煤到鲁东省运河市卖，吃着长醭的干粮，昼夜不停地行走在路上，困得睁不开眼。多少次牵着驴从路这边晃荡到路那边，被汽车司机熊了一次又一次。这还不算什么，最怵的是，从刚从矿井里挖出来的煤，一块一块捡好装到车里，一装就是两千多斤。比及上岗子的时间，一头驴根本拉不上去，几头驴拉一辆车，几个人还得推着拽着才行。山坡又陡峭，稍一不注意就会连车子带驴都掉山沟里，穷家伙业的谁也担不起。搭帮的都把驴车子赶到山坡山区，各人都险些累虚脱。大冬天里一弄一身汗，同时干着拉煤的活，浑身上下除了牙齿以外，都是又黑又脏，活脱脱非洲小黑人。
后来不拉煤了，开始拉棉花。装的时间无所谓，关键是卸的时侯，头顶二百斤左右的大花包，沿着颤颤巍巍的木板，一爬就是十几米高的大棉花堆，一趟又一趟累得腰酸腿疼不说，稍一不注意从木板上摔下来，非得弄个腿瘸胳膊折，危险得很。多少年过去了，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不已。
后来地排车不兴时了，只好先后东拼死凑购买小拖拉机和汽车，一年到头都在路上了。那一年大年二十九，汽车出了故障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。用千斤顶顶起了车身，从冰雪覆盖的地里拔了几抱子花柴，烤着火，选到车底下自己维修，又饿又冷，浑身上下油脂麻花脏兮兮的。
自己开车受老大罪了，后来渐渐置办起了车队，刚开始的那几年，不是车辆出弊端就是司机出车祸，挣得钱都搭进去不说还惹了不少官司，简直令人焦头烂额，现在追念起来照旧头疼不已。那一年过年的时间要账的，法院的传票，按倒葫芦起来瓢，不胜其烦。
别看什么运输公司，有谁知道我银行里有多少贷款。汽车维修、司机工资，各种花销，一年到头剩不了几个钱，真是托钵人玩猴穷乐呵。
行了老马，别跟我哭穷了，我又不借你的钱。苦丧着脸给谁看，谁也不轻易。这些年我受的罪也是海了去了，只是懒得说而已。本日我到你这儿来的目标咱们乡里修路，沥青我包了，看看你的运输公司能不能帮着运返来，以便修路？
没题目，你就说什么时间、必要多少辆车吧，给咱乡里修路了我责无旁贷！
老同学照旧这么痛快，那就说好了，到时间我再来接洽你……
不久他们乡里的公路修好了，他们两个都卖了不少力气。乡政府给他们在新修的路上刻碑立传，三乡五里的乡亲们广为流传，他们俨然成了人们的学习榜样。 |
